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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熄灭的火焰

(一)熄灭的火焰

“好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警察先生一边将我的包递来,一边如是说道。虽然做笔录是无可厚非的事情,但是将我宝贵的周末白白浪费了却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。

“那个,请问那位先生的剑和手环可以给我吗?”本来我是不打算卷入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的,但既然我的周末已经牺牲了,我总要从另一处寻求安慰。

“什么!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被害人的吗?”警察先生摆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。

“是啊是啊,我真的不认识他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?”

“是那位先生,也就是被害人说的,他临死前说要把这些东西‘交托’给我,还把剑硬塞给我,这个我说过了吧,指纹就是那个时候沾上去的。”

“你下午还要上课吧,快回去吧。不要作无聊的恶作剧。”这位警察先生完全把我的话当作了谎言,已经摆出一副可怕的面孔,在变相的赶人了。

我自知没趣,连忙背上书包往外走。

“再见,再见。”不能忘记回头微笑,挥挥手,毕竟我是一位礼数周全的新时代青年。

真是一位无趣的中年大叔,完全把我当做百无聊赖的小孩子了,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高三学子了,就连十八岁的生日也已经过完将近一个月,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成年人了,怎么会撒这种不切实际的谎。所以说,真想只有一个,我所说的都是实话。

事情要说回一天前,待我一边走下警署的楼梯一边回忆。

昨天,星期六,下午两点钟,一天中太阳最明亮的时间正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周末放假时间。但昨天的天空却笼罩着乌云,凛冽的寒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。南方十二月的雨阴冷潮湿,没有人会希望棉袄或大衣里滴入或溅入既刺骨又黏腻的水珠,下课铃一打,大家便噼噼啪啪地向外涌出,直奔站台或邻近的小区。

只有少数人例外,在下就是其中一员。

倒不是说我对于离不离开学校毫不在意,相反,我一边听课(或许吧)一边整理书包,下课铃一打,我就以惊人的气势一下子从后门冲了出去,但是,我要去的方向和大部分人都不同。我所就读的学校位于城市中心城区的边缘,在一座坡度不大的山的山麓处,放学回家的人自然都是往山脚下赶,但我却是往上走,并不是特地为了彰显特立独行的风范,仅仅是为了到山坡上的一个超市进行每周例行的采购而已。

我是独自一人租住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的,近处连一家拿得出手的超市都没有,反倒是山坡上的旧街道那里有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超市。旧街道上的建筑都是上个世纪的遗物了,发灰的墙壁倔强地咬着山体,厚实的木门靠着因经不住岁月考验而无奈换新过的玻璃窗,所有的屋子看上去都差不多,除了那家把墙壁刷得雪白,在门框上方挂着滚动led屏和巨大红色招牌的房子外,即使是店铺,它们的招牌也不会镶在门面上,而是立一块牌子在外面,或直接在门上用黑墨水写着‘XX早点’又或者什么也不写,只是把大门开着任君观察。虽然旧街道上还有许多有趣的地方,例如天气好的时候大叔大爷会在外边摆起桌子下棋打牌,但昨天路上自然是什么人也没有。除了他。

我的左脚离开了最后一级台阶,重重地踏在林荫道的边缘上,抬起头,就不禁想起了那个男人,还有他那双眼睛。

那个男人面色灰白,支着一把大剑单膝跪地,他的背后以可见的速度向外冒着血水,惊人的出血量早已将他周围的一片水泥地染成了暗红色。我原本一直低着头疾走,等注意到他时,我们的距离也就只剩十米左右了。阴冷的风一直吹着,山上树木悉悉索索的摩擦声没有间断过,但我觉得那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是那么清晰,甚至盖过了我陡然加速的心跳声。那个男人快到极限了,不是哗哗流淌着的血液,而是他那顽强支撑的喘息声那么告诉我。

“你怎么了?”我喊出声跑去。

男人听到了声音,缓慢地把头抬了起来。

我看见他的原本了无生气的眼睛,在下一个瞬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,瞳孔中仿佛燃烧着火焰。

“我快死了。”男人微笑着说出白痴都知道的事情,“听着,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,帮我保管这柄剑和这个手环,不,不是,它们,就交托给你了,拜托了。”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剑硬塞到我手里,那个手环就套在剑柄上。失去依靠的男人和剑一下子同时倒了下来,我本想把人与剑同时接住的,谁知那剑的重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,我被随便一压便失去了重心,一下子抱着那位男子滚下了好几米。

“没,没事吧?”我慌忙起身,支起那位以没有力气再起来的人。

“呼呼,哈哈哈,”男子嗤笑着,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,“我都这样了,有事没事有什么关系啊?总之,拜托你了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

我的话还没说出口,冰冷的雨滴忽然就从天空坠落而来。火焰静静地熄灭了。

回首望警局,叹人生无常。两句诗脱口而出,想来关于那个男人的疑问实在有太多太多,警察大叔们越是不想让我参与,我反而是越是期望取回剑与手环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,我站在警局门口发呆,昨天的行动果然还是太果断了吗?

我明白他的生命早就不可挽回了,于是直接就拨打了了110。随后警方赶到,对现场进行了搜查,将尸体和原本被交托给我的剑以及手环全部带走了。作为尸体的第一也是唯一的目击者,我自然有义务配合调查,于是也一同回到了警局,并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一夜。期间,我也曾一度受到怀疑,但是具法医的鉴定结果称,除了背上那巨大平整的裂口外,他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小伤口,体内还残留有毒素,甚至连内脏都破碎不堪。现场的武器只有那把两个警察合力都拿不动的大剑,我一名普通高中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。更何况,那个男人死去时脸上还挂着微笑,这与我疯狂的证词完美吻合,因此我的嫌疑不多时就被洗清了。

我在警局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,可怎么也思考不出把东西取回来的方法,看来只能是放弃了。

“人生无常啊。”我叹着气,悠扬地吟诵着我的诗句准备转身离开。

就在这时,不可思议的光景再次出现了,警察局里闪出橘色的炫目光芒,随后是一声巨响,紧接着明亮的玻璃窗被震裂,和火舌一同哗哗地飞散而出。青白浓烈的烟一下子将警局全部笼罩了起来。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一道细小的影子不紧不慢地穿过烟雾,划过楼梯上方后落地,不偏不倚地弹到了我的脚边。我慌忙捡了起来,因为那正是那个男人要交托于我的手环。怎么也想象不出物理学上会有这种巧合。看来,我是被这枚手环钦定了。 但现在高兴(对不起,警察大叔们)还太早。

“小子。”从浓雾中走出一个壮硕的身影。

看来,是出现了,从拾起手环开始我就有预感了。

“把视界石交出来。”走出来的人平静而又充满魄力地说道。

来吧,大反派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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